尝闻《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大名,一出版便夺下了科幻小说的最高奖项“雨果奖”,在作者丹尼尔•凯斯修改再次出版后,此书又一举摘下“星云奖”的桂冠。
行文至此,可能此时大家对于这本书的印象就是科技含量极高的、晦涩难懂的、类似《三体》的科幻巨作,但事实上,本书并非止于此。它更像是一个人体内的两个自我的对话与对抗。从开头的“近步抱告”到“进步报告”再到终章,从一个智力低下的苯丙酮尿症患者,到智商甚至高于爱因斯坦的天才,再回归到原来的智力水平,主人公查理通过一场科学实验体会了人生的两个极点:一个是幼年时期就被父母抛弃的面包店员工,另一个是一场实验的“完美”实验品和旷世的天才。从文中的书写规范以及写作风格中,我们能够明显地感受到查理的改变,甚至会怀疑实验前后的日记是否为同一人所写。
原来的查理虽愚笨但善良,甚至会把大家的欺凌当作关怀,并将他们视为自己的好朋友,他十分渴望通过这场实验变得聪明,交到更多的朋友。但是当他接受实验后,智力水平慢慢提高到惊人的水平时,他才发现:原来读书写字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原来智力提高的同时,也让他逐渐与原来所处的世界分隔开来;原来的欢声笑语竟然满是充斥着对他的愚弄和鄙夷……在世界上,他似乎没有朋友,似乎是孑然一身的,似乎他又要从孤独中走来,又回到孤独中去。同时,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原来的查理的身影和声音,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要夺走他原本的身体和他的人生。
这时,实验的另一个实验品小白鼠“阿尔吉侬”,出现了一些出乎意料的状况:它的智力水平极速下降,并且开始出现绝食的现象。这让查理意识到,伴随着他和阿尔吉侬两个“天才”的陨落,实验的结果终将化为灰烬。于是,他分秒必争地伏案书桌,研究出实验出现的问题,最后他倾尽绵薄之力,将研究结果交给了韦尔伯格基金会。
也许这就是命定的归宿吧,“我”最终又回归到“本我”,不管是愚不可及的“我”,还是聪明过人的“我”,都还是那个闪着善良本色的“我”,那个永远希望世界充满欢声笑语的“我”,那个得知最后的归宿后,仍然愿意倾尽全力的“我”。
科技的力量或许可以塑造一个全新的人,甚至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的个性人格、行为举止、智力水平……但在原本的“我”与改造后更好的“我”之间周旋良久,我宁愿做原本的“我”恒久。
因为“还有比高智商更重要的事”,我并非不想成为更好的我,更闪闪发光、受世人瞩目的我,我只是不愿,不愿登上所谓的“通天塔”,不用付出任何意志努力地得到本不属于我的一切,而这一切都来得虚无缥缈,或许也会散得干干净净。我不愿用飘渺不定的虚无换取切切实实的存在,不愿因本不属于我的东西而失去原本的良善美好。即便那虚无不会被收回,我也不愿被蒙上我的双眼,给现实加上一层滤镜,使我沉溺在不醒的梦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