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的家庭关系造就出一个看似“畸形”的“孩子”,当你可以决定自己是否成长时,你还会希望自己长大吗?影片《铁皮鼓》讲述了在德国和波兰交接的地带但泽地区,主人公奥斯卡在看透成人世界的险恶之后,主动拒绝成长,以他的一己之力反抗成人世界的故事。
一、奥斯卡的个人形象
奥斯卡,一个在三岁时主动中断了成长的孩子,太容易让人联想起另一个不愿长大的孩子——虚无岛的彼得潘。他们以一种孩子的优越感与愤世嫉俗拒绝成人社会,拒绝变成那一种人,然而,彼得潘自始至终是个孩子,他的对成人社会的拒绝是出于一个孩子的直觉与本能。但奥斯卡却只是保持了三岁孩子的身高,他有着超越成人的成熟灵魂,并且在三十年里在畸形的躯壳里这个灵魂从未中止成长。他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是因为他超越了这个社会,这个畸形躯壳里的灵魂如此清醒,始终用超过成人的智慧注视着这个世界。清醒始终是痛苦的,若不是整个社会错了,那就是你错了。让我们试着忘掉彼得潘,也许我们该怀着崇敬之情想起的是希特勒。希特勒用集中营建构自己的“理想社会”。奥斯卡则躲在成百上千个被击破的铁皮鼓后面为自己保留一块有别于外面的黑暗社会的纯净之地。他们都抗拒现有社会,他们都拥有超人的智慧,他们都是尼采的信徒相信自己是全能的主,他们坚信自己是正确的,他们说他人即地狱,他们的血管里都流淌着日耳曼民族的血液。集中营和铁皮鼓原是一样的,希特勒和奥斯卡原来只是一个人,正如上帝和撒旦原是一个人。唯一的区别是——希特勒的失败与奥斯卡的胜利是——希特勒以为自己就是全世界,奥斯卡则坚持世界就是他自己。如果外面太吵闹,我就用我的鼓声忘记它吧——我只听得见我的鼓声,世界只有我的鼓声。奥斯卡不会去改变所有人,但他却用玩具铁皮鼓左右着身边的人。用华尔兹的鼓点声将纳粹集会变成一场狂欢的舞会,其实与任何政治或道德的原因无关,奥斯卡并不是一个反抗者,只是一个有怪癖的人,这一举动只是由于个人与美学的原因。牢牢守住他的鼓,保持三岁孩子的身高,拥有超过成年人的智慧。生存,或者生活,对奥斯卡而言,并不是一个难题,却是一种困境。
奥斯卡和他母亲、父亲、舅舅四个人之间的关系正好是当时二战时德国、波兰、但泽之间的关系,母亲的自杀式行为表现了她在两个男人中摇摆不定的煎熬,舅舅的献身之死则表现了他对于奥斯卡的爱护,对于但泽这个地方的情谊,最后父亲的惨死则表示了这个畸形家庭的终结和战争的胜利。风流的不是女人,而是但泽这个城市,在奥斯卡拒绝成长到恢复成长的这个时间历程里,但泽早已经历潮起云落世事变迁,多少人来去纷飞,只留下外祖母依然烤着土豆的剪影。
二、影片中的各种物件细节
鳗鱼:在日本文化中,鳗鱼即性暗示,在本片中更是明显,奥斯卡的父亲捉鳗鱼,并强逼着艾格尼丝吃,即可明了。
铁皮鼓:反抗成人世界的武器,一种维护自我世界的工具,铁皮鼓是奥斯卡守住自己世界的最后一道防线,是奥斯卡看这个世界的唯一方式。
气泡粉:青春的荷尔蒙气息,是奥斯卡淡淡的初恋气味,虽然这个他的初恋后来成为了他的“后母”,也对于他而言并不重要。没有人知道这个他所谓的弟弟是不是他的儿子?就如同没有人知道奥斯卡到底是谁的儿子一样。
影片中处处体现着施隆多夫的用心,比如:奥斯卡的弟弟对奥斯卡的攻击,铁蹄下的杂种文化对本源文化的攻击。奥斯卡的母亲寻找出路不得的自杀,寓意着担泽没有出路的绝望,求死而生。神父给奥斯卡的耳光,信仰和宗教不仅抛弃了担泽这个城市,也放弃了它的文明。
电影只改编了小说的前两章,对电影中的奥斯卡而言,生活到父母那辈的悲欢结束之时,已经结束;火车带着他驶向远方,留给我们的是冒着蒸汽远去的冰冷机械的背影,土豆地里老祖母仍在劳作,一个完全不同以往的工业时代却正在到来。已经无法明白,在拒绝什么,又在掠夺些什么,在逃避什么,又在追逐些什么,逃避的,抗拒的,仿佛正是千方百计想得到的那些,如此伤悲。